找樹的人 | 一個植物學者的東亞巨木追尋之旅

沒什麼好說的,有 樹冠層女王之稱的嘉君的書。既然都找我寫序了一定要友情幫推當一下寫手啊。

推薦的話在序裡都寫了,偷懶直接轉貼序文www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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打開嘉君傳給我的文檔,看了一章,瞬間有股嘉君的臉躍然紙上,正在對我說話的錯覺。她就是一個這麼直率,會把自己內心的各種OS與murmur,毫不保留寫在紙上的人。

認識嘉君的時點已不可考,只記得是攀岩認識的,大概就在她開始探勘巨木的那陣子。還記得某次聊天,聊到這幾年她很常被問的問題:「妳爬樹對社會有什麼貢獻?」她超級不爽:就不能因為我爽?一定要對社會有什麼貢獻嗎?

我深以為然。

畢竟我也是以不事生產度過前半輩子三十餘年而自傲的人(笑)。而且我也常被迫面對「攀登對社會公共性的意義」這類的問題,這大概是每個曾被這個社會支持,去實踐自我的人,都得面對的課題。我當然能講出好幾個冠冕堂皇的答案,但內心的小角落卻一直知道,那些都只是間接、是某種被延伸賦予的意義。

由內在推動人從事某件事情的本質,其實就是某種出自內心的召喚,那件事物就是對你產生了無可抗拒的吸引力,像極了愛情。於我,是攀登;於嘉君,就是巨木。這沒有任何緣由,無須解釋也無法解釋。當然嘉君顯然不會這麼多廢話,她會回一句「我爽」。

有時候會覺得在這方面我們算是同類人。

台灣社會太多關於利害的計較了,可能由小時候開始,人們的處世動機就被效益主義綁架了,花時間讀任何東西前都要先問一句:考試會考嗎?到長大,我們改成問:有產值嗎?有錢賺嗎?

前陣子在雪山,碰到一群台大天文物理所的學生,拿著看起來就是土炮自製的儀器,在路上接收著某種東西。他們說那叫「渺子」,是某種宇宙基本粒子。我們其實無時無刻都正在被渺子穿過唷,就算躲在鋼筋混泥土大樓,或100公尺深的地底都一樣。

「研究這個有什麼用啊?」我帶的客人問道。「不知道耶,就好玩吧。」
他們想想又補了一句「18世紀富蘭克林研究電的時候,也不知道電能幹嘛。」

但這樣的後設又落入了效益主義的思考邏輯。人類史上一直都有更多美好的事物,它根本不能夠幹嘛。像詩。巨木也許更為接近像詩一樣的存在。

最後一章開頭,關於尋找桃山神木就像尋寶的對話,發生在我跟嘉君之間。不知道嘉君的回憶是否模糊,但我一直記得那對話是發生在下切到一半,經過一段寬緩的稜線時。那是一大片幾乎由檜木擔綱主角的森林,我們稱其新扁柏神殿。在對話發生後不久,我在靜謐的巨木之間仰頭,看見樹冠之上白霧濛濛的天空,以及偶爾灑落的光影在林蔭下穿折。巨木們靜靜矗立在那,彷彿不朽的時間之流,具象的鋪展在眼前這片空間。

那一刻我有些感動,隱隱感覺到,是哪種詩性的東西,一再吸引這群找樹的人向山林行去,一次又一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