群山之島與不去會死的他們

認識Howard,是在2016年的Up to 3742。那是台灣第一個以高山為主題的策展,Howard是策展團隊的影片導演。而我,是去打工的協作。

那是Howard第一次爬山,第一趟百岳。他除了要把北一段走完,更要拍攝出有水準的影像。出發前我覺得這簡直天方夜譚。一路上,我看著他著了魔似的,捧著攝影器材跑前跑後,就為了那靈光一閃的畫面。完全不曾顧慮自己作為一個新手,在嚴峻的山中是否能撐下去。這是一種豁出去,只為追尋某種我看不懂的極致的態度。就算在大魔王中央尖山那天,在日暮西山的光影下,他踉蹌的差點跌入冰冷的溪水,但攝影機還在手上。

我覺得這傢伙不得了。

K2 Project時我們再度聚首,在這段期間我聽說了山岳紀錄片的構想。

從來沒想過會成為紀錄片的主角,常常覺得自己沒什麼,不夠格。要被拍成紀錄片,應該要是那種課本上已經掛掉的偉人吧?但是,認識Howard這段時間以來,光是這人的人格特質,就讓我好奇。好奇,在他的視角下,山,以及活在山中的我們,是如何被看待?我們這群主角的生命裡,是不是也有某種類似「極致」的東西,能被捕捉?

果不其然,拍攝的那幾天,就是一連串直抵內心的拷問。我是誰?為何登山?何謂探險?我與世界及親人的關係?

這才發現,我除了作為影像中被凝視的客體,同時,自身亦成為另一個觀看者。透過Howard的鏡頭與詰問,我重新審視了一趟自身的生命,以及那些對我而言重要的事。這過程中,有尖銳,也有人與人之間的諒解。

這些東西,此刻要形諸文字總覺有些隔膜。也許有些真實,隨著那些山上的夜裡,在空氣中揮發的酒精,逸散到不知哪去了。隨著鏡頭,我們再往山上走一次,那些不是答案的答案,就在那裏。